可下一刻，心蘭的讀心就被彈了回來。

“不行嗎？”

心蘭沒有多大意外，她的讀心是治療術的延伸技術，是用來治愈心靈而存在的，理論上在別人抗拒的時候很難突破心理防線，就算她已經是聖級，對方那股神秘的星辰之力也是聖級，兩相沖擊之下，誰也沒能占到便宜。

不，應該說心蘭弱了一頭，這裏距離古蒙少說也有千裏，對方都能和她不相上下，孰強孰弱不言而喻。

不過，蕭降龍卻是自己墮入了心神世界之中，倒在地上的他魔力潰散開去，渾身大冒黑氣，直教段葉二人大驚失色。

在兩人以為心蘭這是要折磨蕭降龍而大呼小叫的時候，昏迷中的蕭降龍卻是在黑暗中越墮越深。

然後，黑暗當中出現了一片雪白。

……

人死後會去哪裏？最正常的就是重歸輪回，哪怕你有百般遺憾在去到那人稱“地獄”的靈魂滯留之處的時候，也會漸漸消去執著，能堅持的僅是少數人。

那麽，這部分少數人應該何去何從？

選擇有很多，但對於在一旁以靈魂形態旁觀的蕭降龍來說，只有一種可能。

那些滯留的靈魂飛向地獄的天空，離開了這片“光明”的世界。

是的，光明。人已經死了，走完了正常生命的路程，能夠再度輪回，當然是一大幸事，只有拋棄了這一切另謀出路的人，才會遇見你想象中的黑暗。

比如說接下來映入蕭降龍眼簾的情景。

人死後有很多去處，成為死靈僅是那之中的下下之舉，畢竟天球世界沒有永生的規則，即使變成“不死族”，也不過是“死並非結束”的意思罷了。

而當人們再次以死靈的姿態出現在世上，卻會因為沒有接受地獄的輪回而遭到“懲罰”，就是人們會在先天上厭惡自己與生前差異過大的軀體，同時嫉妒和記恨還活著的生物。

至少在魔法世界較早的年頭裏，人類等主流的生物都和死靈們進行過戰鬥，到了兩百多年前，羅馬帝國馳騁西方和中土的時候，死靈已經是躲在陰溝裏的老鼠了。

是的，接下來的發展就如眾人所料，是艾提拉所帶領的星之國給了這群死靈“生存”的土壤，把東方中土大陸的最北端，那片和北極聯成一片的土地劃給了它們。

感恩戴德？不存在的，它們只是覺得自己有用武之地，還覺得艾提拉賜予它們的實在是太少了，太不符合它們的實力。

不管怎麽說都好，再自大的高麗人也只能在教科書和精神上YY，北地的死靈們也不例外，它們並不敢真正反抗星之國，最多就是找裏面的屬國開刀，而當它們取得連串大勝的時候，其他屬國卻又會自發聯合起來，把它們給趕回老家。

從歷史的相似性來看，它們的遭遇頗像燕國連下齊國七十座城卻又被人一下子打回老家的情況。

所以遼國那個恨啊，可有無可奈何，等到十多年前蒙古崛起，他們的“威懾力”一下子就衰落了下去……更別提他們後來被區區的小國“金”給擊敗。

說實話，把這些展示給蕭降龍並不能博得他的理解和認同，但他至少明白了自己體內異變的原因——為了保證強大，遼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實施了“死靈轉生”的計劃，就是讓死靈去奪舍活人的嬰兒，再走人生一遭，好壯大自己的靈魂。

是的，蕭降龍的確不是宋人，但也不是遼人，而他的靈魂更不屬於這個肉身，之後他會漸漸變回原來那個死靈，這是早已定好的事。

例外的唯有——

“我的人生不是虛假的啊。”

就算結局早已定好，明白自己這十多年的人生大部分是由自己決定，蕭降龍就覺得堵在心中的那口氣一下子消散到九霄雲外。

既然他曾經存在過，那只要他作為蕭降龍的意識猶在，命運就該由自己親自掌控。

所以——

……

“我……要回去。”

醒過來的蕭降龍第一句就是這個，哪怕他睜眼的那刻已經看到了心蘭三人。

“你可以留下，只要你把自己當初大宋人。”

蕭降龍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誠然，之前他一路逃亡就是渴望聽到這句，可是在了解一切之後他的心態有了變化。

“不，我還是想回去。”

蕭降龍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好兄弟們。

遼國不值得他去愛，但是他的兄弟卻也是真真正正的古蒙人。他們的相遇並非演戲，僅是偶然，但為了這份偶然的相遇和友情，兩人甚至願意拋棄性命來保全自己，為自己謀求在大宋活下去的機會……那他，有怎能如此自私自利。

他很清楚，自己的兩個兄弟是那種普普通通、又無力改變大局的和平者，他們和自己一樣，都不願和大宋開戰，可是見識的淺薄、能力的不足，讓他們找不到實現這一想法的方案。

說實話，就算他們留下來當人質又如何，古蒙還是會和大宋開戰，大理和夏國的人們還是要飽受戰火的侵擾，留與不留又有什麽區別？

還是有的，回去了，參與到高層的事務之中，加大話事權，他們才有可能在將來影響到各自國家的走向，他們祈求的和平才會到來！

“愚蠢！”骷髏看出了蕭降龍的想法，不由高呼，“你真以為你還能保持人格回到遼國？就算能，你以為自己能影響整個局面……”

只是沒等它說完，燕雅就一個風刃了結了它，而它想要回歸星辰大陸的靈魂也被心蘭成功攔下。

當然，原本回到星辰懷抱的靈魂若是不能覆活就只能走死靈的道路，對於無法回到星辰懷抱的死靈之魂，下場就只有一個——潰散。

“你的要求，我答應了。”

心蘭說著給了蕭降龍一個手刀，盡管這對於他靈魂獨立性的幫助並不大，但心蘭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

三人最終還是被心蘭釋放了，她沒有過多去聆聽三人的保證或者道謝，因為那是多餘的，事實勝於話語，而且計劃歸計劃，三人的錯誤可沒有就此豁免，當然，罪魁禍首是骷髏，心蘭也做好了被人質疑的心理準備，但必要的事還是要做。

“回去之後，向全天下發布三人的通緝令，同時以此去質問古蒙。”

這一個心蘭“相信”艾提拉，至少在外交協定的層面上相信著。這次骷髏的小動作多半是繞過艾提拉來實施的，雖然不期望古蒙收回三個月進攻的宣言，但剩下的一個月的和平怎麽也要爭取到。

只不過陳暮雲和燕雅聽出了一絲不對勁，因為說這話的心蘭顯然是不打算親自是執行這些，所以才用了交代的語氣。

對此，心蘭也沒打算瞞著他們。

“沒什麽，我的外交方針初步破產了，雖然埋下了種子，但是戰爭還是無法避免。”

兩人無言以對，但他們也看出了心蘭沒打算放棄。

是的，要實現和平，有時候不一定是涉事雙方國家的問題，還能是國際問題。

“所以，我要去聖者之路，從那裏找到前往西方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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